武大病毒学家：xbb毒性未增强，暂难冲击国内
导读
针对社会关切的xbb.1.5毒株等相关问题，武汉大学病毒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的三位病毒学研究者分析全球毒株流行数据、研读国际相关研究后指出：
1. xbb.1.5毒株仍属于奥密克戎变异株家族；
2. 体外实验显示xbb有更强的免疫逃逸能力，但目前的抗病毒药物对其仍然有效；
3.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xbb感染后的疾病严重程度与其他奥密克戎变异株存在实质性的差异；
4. 感染过奥密克戎变异株，对于发生xbb变异株的感染有一定的交叉保护作用，不会让国内疫情更加严重，但随着感染奥密克戎变异株后的体内抗体水平的下降，要警惕4-6个月后可能出现的新疫情。
撰文 ｜ 蓝柯、郭铭、陈宇
1. xbb仍然属于奥密克戎变异株家族
目前，被认为“免疫逃逸能力”最强的奥密克戎变异株xbb.1.5正在迅速成为美国新冠疫情的主流毒株。截至2022年12月31日，xbb.1.5已占美国新冠确诊病例的40.5%，相比一周前（12月24日统计数据）上涨了约20%。根据美国疾控中心的推测，xbb1.5在美国东北部（包括新泽西州、纽约州等）确诊病例中的占比高达75%，引发了美国乃至全球的关注。
美国新冠疫情的流行毒株监测情况。图源：https://covid.cdc.gov/covid-data-tracker/#variant-proportions
美国现在主要流行的xbb其实不是全新的变异株。我们可以将奥密克戎变异株看作是一个家族：ba.2（2022年初上海疫情流行的毒株）是ba.5的亲本，而变异株xbb则包含了两个ba.2子代变异株bj.1和bm.1.1.1的突变特征序列，因此以“x”开头的名称来命名。
通俗来说，虽然xbb名字的开头字母从b变成了x，但它依然是ba.5.2和bf7（目前国内主要流行毒株）的表兄弟，仍然属于奥密克戎这个大家族。
关于变异株xbb产生的原因，目前仍然不明，现在流行的“其为bj.1和bm.1.1.1交换遗传物质产生的杂交变异株”的说法也还缺乏研究证据。
2. 体外实验显示xbb有更强的免疫逃逸能力，但目前的抗病毒药物对其仍然有效
奥密克戎之所以能在全球范围内持续流行超过一年，部分原因在于，其刺突蛋白（病毒表面的一种蛋白，用于吸附到人体宿主细胞表面受体）的受体结合域中存在几个共同的突变。这些受体结构域上的突变，可以帮助变异株逃逸疫苗接种或者病毒感染产生的抗体中和能力。
在奥密克戎刺突蛋白的21个关键突变列表中，xbb有7个突变，是目前拥有突变位点最多的流行变异株，其在保留奥密克戎家族特征突变的同时，又增加了一些新的突变位点/组合，这些突变可能使得xbb成为目前最具免疫逃逸能力的新冠变异株。
近期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科学家在《细胞》上发表的一项研究显示，接种新冠疫苗产生的中和抗体对xbb等亚变异株的中和能力较低，这其中还包括美国目前正在推广的二价奥密克戎加强针。该研究比较了接受奥密克戎加强针免疫的人的血清对不同新冠病毒亚型的中和能力，发现与原始毒株相比，对xbb的中和活性降低66倍，对xbb.1的中和活性降低85倍。不过，与接受三到四针原始疫苗的人相比，接受奥密克戎加强针的人对所有这些亚变异的中和抗体水平略高。早先接种过疫苗后发生突破性感染（接种疫苗后仍然被新冠病毒感染）的人在研究中具有最高的抗体水平，尽管其血清对变异毒株的中和能力也远低于原始毒株[1]。同时期也有国内研究团队在《自然》杂志上发表类似的研究报道，其血浆中和实验显示，xbb不仅可以逃逸三针灭活疫苗接种者的抗体中和，而且几乎完全逃逸ba.1/ba.2/ba.5突破感染者的抗体中和。[2]。
曹云龙等人发表在《自然》杂志的研究，其血浆中和实验显示xbb不仅可以逃逸三针灭活疫苗接种者的抗体中和，而且几乎完全逃逸ba.1/ba.2/ba.5突破感染者的抗体中和。图源：参考文献[2]
3. xbb的毒性并未增强
世界卫生组织的新闻显示，虽然有早期证据表明，与其他流行的奥密克戎变异株相比，xbb的再次感染风险更高，但是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xbb感染后的疾病严重程度与其他奥密克戎变异株存在实质性的差异。
日本北海道大学研究团队发表了对xbb病毒学研究成果的预印本论文，显示仓鼠在感染xbb后并未表现出更强的疾病症状，xbb在仓鼠模型中的致病性与ba.2.75相当甚至更低[4]。
在真实世界中，情况也是类似的。自去年8月份印度首次发现xbb变异株以来，全球至少74个国家和地区已检测出xbb。xbb变异株已经在印度和新加坡等亚洲国家引发新一轮感染。根据新加坡卫生部的相关数据，xbb疫情在新加坡已经消退，在这波疫情中并没有出现住院和死亡人数的大幅增加。同样在美国，虽然过去两周因新冠住院的平均人数增加了4.2%，但在xbb占据主导地位的东北部地区，住院率却并未高于其他毒株占主导的地区[5]。我们认为，这些住院人数的增加，可能是由于变异株的免疫逃逸能力增加，冬季的来临以及假日旅行等因素叠加导致的感染人数的增加。美国疾控中心表示，感染xbb的症状包括呼吸困难、头痛、喉咙痛、鼻塞、全身疼痛、疲劳、发烧和腹泻等[6]。这些症状与感染奥密克戎其他变异株类似，并没有迹象表明xbb会比任何其他奥密克戎变异株导致更加严重的疾病。
4. 国内暂时不会受到xbb变异株的冲击
目前境外流行的奥密克戎变异株为bq.1和xbb，而国内流行的优势毒株是ba.5.2和bf.7。一般情况下，个体在感染了ba.5.2和bf.7后，体内不仅会产生较高水平的中和抗体外，还会获得较强的特异性细胞免疫能力。因此，有研究表明一般在感染后的3个月内不太容易被同种变异株再次感染[7]。
而根据印度和新加坡的疫情趋势，xbb疫情在印度和新加坡已经消退了，而且引起的疫情程度没有奥密克戎初期那么严重。因此基本可以判断，国内在感染过ba.5.2和bf.7后，即使发生xbb变异株的感染，由于体内仍然存在较强的抗新冠病毒的体液及细胞免疫能力，对于其他奥密克戎变异株也有一定的交叉保护作用，因此不太可能出现比当前疫情更严重的情况。
不过，在感染4-6个月后，随着个体中和抗体水平的下降，以及可能出现新的具有免疫逃逸能力的变异株，因此国内出现新的疫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在人员密集场所坚持佩戴口罩，房间尽量通风换气，做好个人卫生，感染后自觉居家隔离，避免传播病毒，将有助于减缓新冠病毒的传播能力。而加强对重点人群的保护，提高全民的疫苗接种率，在适时的情况下进行加强针的接种，进一步提高免疫水平，有助于降低重症的发生。另外，实时动态检测新冠病毒变异株在我国的流行态势，评估其潜在风险，包括传播力、致病力以及临床表现等，将为我国的疫苗、抗病毒药物的研发提供前瞻性的科学依据。
制版编辑 | 小毛
